不速之客

时间：上午
地点：办公室
人物：公司总经理
办公室主任（女）
中年男子（原某报社记者）
【幕启：主任拿着手机上。
主任  喂，喂……哦，经理啊……好的，好的。（对观众）刚接到经理的电话，说有人找我，让我接待一下，可经理也没说是谁，我也不便多问，那我就在办公室等着吧。
【坐到办公桌前，翻看报纸。敲门声响。
主任  （抬头）请进。
男子  您好，您就是李主任吧？
主任  你好，是的，你是――
男子  李主任，你不记得我了吗？当年你被评为技术创新先进工作者的时候，我们还见过呢，你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主任  你客气了，呵呵，（疑惑地）你说――我们见过？
男子  是啊，你在食品分厂的时候，那时候，厂子还没现在这么大规模，现在你们集团下属的子公司就十多个了。记得当年你被评为技术创新先进工作者，我去采访过你。我是《食品报》的柴竞，你还说和中央电视台的记者柴静名字差不多呢。
主任  柴记者，你好你好，久违了久违了。（自语）什么柴记者火记者的，我哪里还记得啊，我当分厂厂长那会儿，每年都要接触很多媒体记者，印象中《食品报》也不过就是一个行业小报而已，这么多年，我也不记得这些人了。
男子  是啊，我们都快十年没联系了。要不是刚才经理说你在这办公室，我还真不知道呢。他让我有什么事就找你。听说你现在高升了。
主任  哪里哪里，混口饭吃，我们岁数大了，有的岗位也该让位给年轻人，再说，眼下竞争激烈，企业也难搞，我们有点工作经验，总要挑大梁的。（起身，倒茶）你现在一定也高升了吧？是不是当总编了啊？
男子  还当啥总编啊，《食品报》已经被裁掉了。
主任  （给男子递水）来，先喝点茶。（望着男子）被裁掉了？难怪这些年看不到这个报纸呢。（办公桌电话响，接电话）……经理……哦，原来是这样啊。
男子  （焦急地）李主任，说实在的，我今天来，是有急事求你帮忙。
主任  （故作惊讶地）哦，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呢？我现在只是单位的一般工作人员，手里也没什么权力。（喝了口水）不过，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
男子  那我就直说了，我现在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今天早上，我的车在附近被一辆大车撞了，伤了几个人，正准备送医院，可那辆车跑掉了，我身上带的钱又不多，所以……所以麻烦你能不能借一千块钱给我先救人？
主任  啊？出车祸了？救人要紧！（顿了一下）我这里有刚准备给我家孩子买手机的1500块钱，你先拿去。（从兜里掏出钱，递给男子）柴记者，刚才在经理那里，他没借钱给你？
男子  （苦笑）哎，我说找他借钱，刚开口，他就说他手头紧，让我来找你了。
主任  什么？他身上没钱？他身上不是有……
男子  （担心主任不信任自己而反悔）李主任，我给你打个借条……
主任  打啥借条啊，今天我也不耽搁你了，救人是正事，钱先拿去用，不够了再说。
男子  谢谢，谢谢李主任，这钱我是一定要还给你的。（走出办公室）
主任  世事变幻啊，前几年还是风风光光的大记者，眼下却……（叹息）
【经理上。
经理  小李，你借钱给他了？
主任  是啊，我寻思着出了车祸抢救人，1000块钱哪里够啊，我身上正好有准备给儿子买手机的1500块钱就给他了。儿子一直闹着要买部手机，我答应给他买，可一直没买，本来准备今天中午去街上给他买一个的，这下又买不成了。
经理  （指着主任）小李啊小李，你……你在社会上历练这么多年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傻啊，你是不是钱烧得慌？穷在大路无人问，富住深山有远亲，势利眼的人多着呢，随便一抓就是一把一把的。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借钱给他不是肉包子打狗吗？想当年，他是咱条口记者，咱得恭维着，可是现在他是个开出租车的，咱们还有什么求着他的呢？再说了，出车祸是他的事情，关我们屁事啊？他挣钱我们凭什么借钱给他啊？
主任  谁没遇着个有困难的时候呢？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能帮就帮着吧。
经理  好，好，你觉悟好。我是看在我们共事这么多年的份上提醒你。你啊，这事我也管不了你，哎，伤不起啊，伤不起啊。（手机响）什么？我爸？（脸色突变）
主任  （莫名其妙地望着经理）经理，怎么了？
经理  我爸，我爸他怎么了？严重吗？（挂掉电话）我老婆打来电话，说……
主任  （给经理端上一杯茶水）
经理  我心胸狭窄，我不是人啊。（坐座椅上）早上我爸出门坐的就是柴记者的出租车。临近我们公司时，车出了车祸，柴记者的车被一辆大卡车撞了，我爸受了重伤。柴记者当时拦车送我爸去医院，可是拦了好几辆都没有车愿意去。最后终于一辆车答应了，可是抢救人总要给钱的，柴记者早晨刚出来做生意，身上也就几十块钱，于是想起曾经认识我们公司……可我……
主任  （意味深长地）那现在他们在哪里呢？
经理  柴记者一直在医院陪着，我老婆刚到医院，如果再晚去十多分钟，我爸失血过多，生命就危险了。
主任  （手机响）儿子唷，买手机？一定给你买，一定给你买。不过，你爸早上给的钱刚让妈妈用掉了，一位叔叔开的出租车被一辆卡车撞了，受伤的是我们经理他爸……你也听说一辆出租车被卡车撞了？……是啊，是啊，这出租车司机真是好人啊……儿子真懂事，等妈妈下个月发了工资一定给你买。（挂掉手机）
经理  我现在要赶去医院。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急匆匆走出办公室）
主任  （披上衣服）经理，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关门状，匆匆下）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