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人物大伯大妈毛毛郝歌
　　场景小区内，一位六十来岁的农村大伯背着一只大大的编织袋，胳膊上挽着一只塑料包，一会儿低头看纸，一会儿抬头看楼。他一边走一边看。
　　
　　大伯：啊呀，总算找到了！这鬼丫头长这么大了，还不好意思找对象，一定要我来帮她去相亲。二幢，三单元，四０一室。（按门铃）
　　郝歌：来啦！来啦！（开门）
　　大伯：唷！对不起！对不起！弄错啦？（急忙转身）
　　郝歌：没错！没错！进来吧！
　　大伯：没错？你是……我女儿――毛毛呢？
　　郝歌：毛毛出差还没回来。噢，说不定马上就要回来了。
　　大伯：你……你是谁？怎么在她屋里？（扔下东西，进屋巡视一遍。）
　　郝歌：大伯，我是她的……她的，嗨！怎么说呢？
　　大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郝歌：大伯，你听我说……
　　大伯：你说！快说！要不我可要喊人，报警了！
　　毛毛：（背着双肩包，兴奋地跑来伸出双臂。）爸――
　　大伯：毛毛，你看，你看这个人在你屋里……幸亏我来得及时。
　　毛毛：爸，你说什么呀！他和我合租房子。我们是住在一起的哥们。
　　郝歌：大伯，我没骗你吧！毛毛，你和大伯好好聊吧！（转身进去）
　　大伯：什么？你和他住在一起？你已经和他住在一起了？
　　毛毛：是啊，怎么啦？
　　大伯：那你为什么还要叫我来帮你相亲？你怎么会看上他？我的女儿啊，你好糊涂！
　　毛毛：不是呀，爸！
　　大伯：什么不是？你们都住在一起了，还说不是！还想骗爸！
　　毛毛：爸，我真的不骗你，这个人挺好的。我知道你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供我上大学是多么的不容易。从小你就教育我，要勤俭节约。城里的房租很贵的，我和他合租，不就节省了一半的钱吗？
　　大伯：要合租也得跟女的合租，没听说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跟一个小伙子合租。太不像话了！谁听说过省钱有这么个省法？再说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头发像牛啃过的乱草，染得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穿着的衣服，袖子上还打着两块大补丁。裤子嘛，屁股上还有几个破洞洞。他不是吊儿郎当的小混混，便是……
　　毛毛： 爸，你不懂！
　　大伯：你爸我什么不懂？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
　　毛毛：爸，这叫时尚！你懂吗？他的这身穿着打扮，是现在城里最最时尚的流行色！
　　大伯：还流行色呢，我看他像流氓，是色狼！你与狼共租，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迟早会弄出大事情来。
　　毛毛：爸，你放心，不会的。来，我向你介绍一下：他姓‘郝’名‘歌’。平时大家都叫他‘好歌歌’。你别看他像流氓似的，其实他像大哥哥似的挺照顾我的。什么大米啦，煤气啦……重活，累活都是他干的。
　　大伯：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还美得你哥啊，妹的，（指着毛毛的头）昏了头！
　　一位五十多岁的农村大妈背着一只大大的编织袋，胳膊上挽着一只塑料包，一会儿低头看纸，一会儿抬头看楼。她一边走一边看。
　　大妈：二幢，三单元，四０一室。（按门铃）
　　毛毛：（开门）大妈！
　　大妈： 唷，弄错啦？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老眼昏花的。（自言自语）这小子，粗心大意的毛病到现在还没改。这地址肯定是写错了。
　　毛毛：大妈，没错，你快进来吧！（想帮大妈拿编织袋）
　　大妈：揪住袋）你想干什么？
　　毛毛：好歌歌――你妈来啦！
　　郝歌：边走边解着围身出来）妈，你这么早就到啦？
　　毛毛：（接过围身）歌，你和大妈好好聊聊。爸，走！我们到里屋去。
　　大妈：妈听说你有想媳妇的念头了，高兴啊！昨天买了夜里的火车票，这不，今天上午就到了。
　　郝歌：妈，毛毛爸也来啦！
　　大妈：毛毛是谁？她爸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郝歌：毛毛就是刚才那个姑娘。那位大伯就是她爸。
　　大妈：噢，毛毛就是刚才那个蜘蛛精。她爷俩怎么在你这里？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
　　郝歌：这套房子是我和毛毛合租的。我和她住在一起。
　　大妈：什么？你和她合租房子？住在一起了？你这小子好没眼光！
　　郝歌：怎么？你认为她不好？那女孩心地挺善良的，平时都是她烧给我吃的,有时还给我洗衣服呢。今天她出差刚回来……
　　大妈：你小子真成了猪八戒了，把妖精当美女。幸亏我提早赶到，要不肯定被她鬼迷心窍。你现在拔腿还来得及，否则就越陷越深，要是这人陷进去了，就难以自拔了。
　　郝歌：妈，你尽说些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大妈：你看她，里面的衣服只用两根带子吊着，坦着胸脯，露着背脊。外面用纱布做的衣服，小得像三岁娃儿穿的。裤子拴到肚子下，露着肚脐眼儿，还一点不知道害羞。说她像《西游记》中盘丝洞里的蜘蛛精还是抬举她。说实在，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肯定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郝歌：妈，说轻点，你懂什么呀？人家这叫时尚。时尚你懂吗？就是时髦。你看电视里的节目主持人，影视明星，不都是这样穿着打扮的吗？
　　毛毛：开饭！（欢快地端着碗出来）
　　大伯：（默默地端着碗出来）
　　大妈：（一看，紧皱双眉）儿子，今天我请客。我们到外面小饭店里去，让你打打牙祭。
　　大伯：女儿，今天爸请客，我们到外面小饭店里去，让你打打牙祭。
　　毛郝：（异口同声）为什么？这可是大自然中的绿色植物，环保食物，安全又保健。
　　大妈：什么环保，保健！尽是些野菜、南瓜、胡萝卜。
　　大伯：是啊，这些东西，以前我们天天吃，都吃腻了。看着这些小菜就倒胃！
　　毛毛：哇噻！爸，你们好幸福啊！竟然天天吃野菜？
　　大伯：（对大妈）你听听，如今的年轻人好不懂事！我们那时是天天饿肚子。没办法，只好拿野菜、南瓜、胡萝卜填饱肚子。
　　大妈：这些东西，现在我们那里喂牲口还嫌它不长膘。牲口都吃配合饲料啦！
　　郝歌：妈，大伯，时代不同了，这些野菜的身价也不同了。今天这马兰头是７元钱一斤，荠菜是６元钱一斤，南瓜、胡萝卜是５元一斤。
　　大妈：什么？这么贵啊？差不多跟肉一个价了。
　　毛毛：不贵！不贵！一点儿也不贵！
　　大伯：不懂事！还说不贵！
　　郝歌：大伯，我的一个同事，因为女朋友喜欢吃野菜。两人开车自己去挖正宗的野菜，柴油开掉了１００元，过境费付了１２０元，农家菜吃掉100元，牛奶、果汁等饮料买了６０元，水果、零食花了９０元，路上开快车被罚款200元。回来一算――67０元。
　　大妈：好家伙，吃一盆野菜花这么多钱？在我们那儿可以买两头大肥猪了！
　　大伯：歌……嗨！城里有这样的傻瓜？
　　毛毛：大妈、爸，你们不知道啊，现在有钱有知识的人都喜欢吃这些野生的绿色植物。这些绿色植物，无农药，无污染，

无激素。老年人易患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
　　大妈：噢，丫头，大妈我懂了，这‘三无产品’能管住这‘三高’的毛病。
　　郝歌：对啊，如今没钱没知识的人才天天吃大鱼大肉。那是间接吃配合饲料。
　　大伯：他大妈，听他俩这么一说，倒真有道理。
　　大妈：他大伯，看在这钱的份上，不管好吃不好吃，我们就将就着吃了吧。浪费这么多钱怪可惜的。
　　大伯：好，吃吧！吃吧！（四人就坐边吃边谈）
　　大妈：（挟一点野菜一尝）嗳？他大伯，你尝尝，真的如今时代不同了，这野菜的味道也变了，变得比我们以前那时候吃的好吃了。
　　大伯：（挟一点野菜一尝）可不是吗？这味道鲜着呢。怪不得这两孩子买这样的菜招待我们。
　　毛毛：大妈，让你感到浪费可惜的事城里还多着呢。
　　大妈：丫头，说来我们听听，还有哪些希奇古怪的事，让我们也开开眼界，了解了解城里人的动态。
　　毛毛：大妈，我说件事给你听听。现在城里有许多人，家里都买了小轿车。你想，开着小汽车上班下班，多方便，多神气啊！可他们偏偏要步行上班。
　　大妈：这些人是先天智力有问题，还是后天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比如说车祸啊，高烧烧坏了脑子啊……
　　毛毛：大妈，都不是！
　　大伯：都不是？那可奇了怪了。
　　郝歌：他们是要锻炼身体。现在社会发展了，劳动强度减小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许多男人都怀孕了……
　　大妈：什么？什么？哈哈！哈哈哈哈！他大伯，笑死了！男人怀孕了？
　　大伯：嘿嘿！看这孩子说的。这什么话呀？男人怀孕了，公鸡不就会下蛋了？太阳不就从西边出来了吗？
　　郝歌：不是的，我是说许多男人都胖得像怀孕了似的。走路是最好最省钱的减肥方法。你知道吗？
　　毛毛：是啊，许多人还出了钱去运动，去蹦跳减肥呢。
　　大伯：我知道了，那是缺少劳动锻炼！
　　大妈：对啊，多劳动不就瘦下来了吗？
　　大伯：那城里人为什么还要请保姆呢？劳动减肥，还能挣钱！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城里人为什么不干呢？说来说去，真的是脑子问题！
　　毛毛：爸，城里人的房子都装修得皇宫里似的，打扫卫生也只是拿条干净毛巾擦擦，扫地也不用扫帚了。哪里还有什么劳动强度？
　　大妈：扫地不用扫帚，难道趴在地上用抹布抹？
　　毛毛：大妈，你真聪明！他们是趴在地上用抹布抹的呀！
　　大伯：你这丫头，尽胡扯！这屋里除了自己家的人，还有朋友邻居来串门，天天有多少人进进出出，怎么抹得干净？
　　郝歌：换鞋入室呀！
　　大妈：那多麻烦，进去要换鞋，出来要换鞋。一天里单换鞋就要浪费多少时间？
　　大伯：城里人的时间观念这样差？一点不珍惜时间，怎么与时俱进？
　　毛毛： 爸，这你又不懂啦，现在城里人一般是不串门的。有事不是电话里谈，就是约好了到休闲场所、宾馆饭店等地方去谈的。
　　大妈：那要是发现邻居家有小偷正在偷东西，也去约了邻居到外面谈？
　　毛毛：大妈，有小偷这样的特殊情况，当然马上要打１１０报警！
　　大伯：要是你们对面邻居小夫妻吵架吵得很历害怎么办呢？
　　毛毛：爸，人家都关着门，要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吗？人家根本不认识你。你要去敲门劝架，人家还会怀疑你――要你这么热情干吗？这是别人家的隐私。
　　大妈：那怎么办？
　　郝歌：现在城里人都知道：报警电话１１０，火警电话１１９，急救电话１２０，投诉电话９６３１５，市长电话１２３４５……
　　大妈：歌歌，照你的意思――城里人只跟电话亲近？
　　大伯：他大妈，我懂了。在城里不管大事小事烦心事，都打电话联系，除 　了电话谁都不相信。
　　大妈：大概是吧！
　　大伯：不过，我琢磨着城里的吃、穿、住、行跟我们年轻时，跟我们农村都不一样，差别太大了，变化太快了。
　　大妈：那当然！
　　大伯：可这父母包办婚姻怎么差别不大，变化不快呢？还是和以前，和农村差不多呢？
　　大妈：可不是吗？我那小子都三十出头的人了，真是皇帝不急，急煞太监。他自己到现在还不好意思找对象，总说工作忙，几次三番打电话给我，要我来相亲。
　　大伯：我那丫头也一样，你看已经将近三十的老姑娘了，也非要我来帮她去相亲。
　　毛毛：我们才不要你们去为我们相亲呢。我们俩在网上认识已经三年了。合租房子也已经一年多了。我们在网上认相识，合租后相知，现在我们已经相爱了。
　　郝歌：是啊，你们两位长辈都是早年丧偶，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现在我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你们也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晚年幸福了。
　　大妈：我们都老了，哪里还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你们的幸福就是我们的幸福。
　　毛毛：现在城里时尚老年人的‘黄昏恋’。明天市‘夕阳红’组织第三届‘老年相亲会’活动。我们已经替你们报了名。让你们去感受一下那里的氛围。
　　大伯：去干吗呀？都这把年纪了，多不好意思！
　　大妈：是啊，我才不去呢，怪难为情的！
　　毛毛：（拉起她爸走到一边问）爸，那你觉得郝歌妈――大妈怎么样？
　　郝歌：（拉起她爸走到一边问）妈，你觉得毛毛爸――大伯怎么样？
　　大伯：这人挺好的，坚强、俭朴、有爱心，很理解人，而且看得出年轻时一定是个美女。
　　大妈：这人不错，坚强、俭朴、有爱心，脑子也好使。拿现在时尚的话来说，一定是个帅哥。
　　毛毛：爸，我看你俩不但有共同的品质，而且还有共同的语言。
　　郝歌：是啊，妈，你们一起去聊聊天，散散步，唱唱歌，跳跳舞，说不定还有共同的爱好呢。
　　大妈：笑话！我们哪会唱歌、跳舞？
　　大伯：哎！你会不会唱京剧样板戏？
　　大妈：样板戏？几十年不唱了，也许都忘记了。
　　大伯：我唱一句，你跟着试试？
　　（大伯拉着大妈走到台前样板戏对唱。）
　　大伯：阿庆嫂真是不寻常……
　　大妈：开茶馆，盼兴旺……
　　大伯：提篮小卖拾煤渣……
　　大妈：我家的表叔数不清……
　　大伯：早也盼，晚也盼……
　　大妈：到夜晚爹想祖母……
　　郝歌：伸出大拇指）妈，你唱得好棒！
　　毛毛：（拍手跳）爸，你唱得好爽！
　　大伯：几十年没唱了，今天真过隐！
　　大妈：几十年没唱了，今天献丑了！
　　毛毛：爸，祝贺你找到了知音！
　　郝歌：妈，祝贺你找到了幸福！
　　大伯、大妈：来！为我们全家的幸福干杯！
　　毛毛：干杯！
　　郝歌：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