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街道办主任老石；办事员小林
时间：某日的午后
场景：舞台左侧是一颗绿荫树，中间是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右侧为某街道办事处办公室外景
[幕启。老石歪歪扭扭地上。
石：革命的小酒天天醉，喝出了感情喝出了机会。（一不留神撞到了树上，
抱着树）喂，你干嘛挡我的道！你要不让开，那我就----绕着走。嘻
嘻，还有难得了我的事？！
[林从办公室走出。
林：主任，喝多啦？
石：这点酒算什么！（唱）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我的妹妹上花轿……
林：看你的高兴劲，八成没问题啦？
石：嗝，什么八成！这一个个都快到九成了。
林：那检查组的意见？
石：（得意地）十分满意，绝对OK！
林：嘿，又蒙混过去了。
石：什么蒙混！这叫认-识-到-位-。我们干基层，就要学会为上面的领导
分忧，怎么能让他们带着问题、带着不满回去呢。唉，说多了你也不
明白。（手提电话响）喂――，啊李秘书，嗝！没事没事。整治脏乱差
的会议精神落实得怎么样啦？哦，哦（回忆），没问题没问题！我，我，
正在动员呢。（向林打手势，示意林鼓掌）
林：（领会错误，上前给石扇风，石纠正。林鼓掌，石点头，林热烈鼓掌）
石：（示意喊口号）
林：（憋足了劲）嗯，“大搞爱国卫生，哪怕流血牺牲！”（热烈鼓掌）
石：您听到了吧，群众的热情很高涨啊，我们下午还要组织义务劳动呢。呵呵，哪里哪里，嗝，放心，我办事，绝对最佳效果！
石：（合上电话，迷迷糊糊地）小林，这个整治脏乱差的会是什么时候开的？
林：前天啊，你去的，忘啦？
石：唉，这会那会的太多了，搞不清楚。你去翻翻文件，看有什么要干的，
随便对付对付吧。我要眯一会儿，晚上还得“三陪”呢。（伏在石桌上
打盹）
[林下。
[时钟的滴答声，表示一段时间过去了。
(石手提电话铃响)
石：唉，这大中午的也不让人消停。（没好气地）谁！说话！哦，李秘书。
什么，领导要来义务劳动？！（清醒）啊，没，没问题，领导深入基层，
实在太好了！是，绝对不搞特殊化！是，保证最佳效果！
（合电话，急急地）小林！
[林上。
林：什么事，主任？
石：大件事了，领导要来我们这里义务劳动！搞卫生！
林：搞卫生？不用啦，我已经安排民工搞去了，这会儿可能都搞完了。
石：什么！谁让你去的？
林：你呀。
石：什么时候？
林：刚才啊，你不是让我去落实脏乱差嘛，不，清理脏乱差嘛，忘啦。
石：我？！唉，真给我添乱。平时不见你这么高效率。
林：（一脸茫然，嘟囔）老说我拖拉，好不容易积极一回，又错啦？打电话
给李秘书，让领导换个地方嘛。
石：（气恼地）你个笨脑壳。这领导是听你安排的？领导挑我们这里，说明
我们工作做得好。别人想请还请不来呢。再说，领导要来义务劳动，
你说没活给你干，这不是明摆着让领导下不来台吗？平时我是怎么教
你的？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一定要最佳效果！
林：怎么上？难道叫民工把垃圾往回运？
石：（受到启发）哎，有进步！没错，再加点钱，让他们往回运。
林：啊？！那不是浪费钱吗？
石：这是工作需要，笨蛋！还不赶紧去！
林：（很不情愿地）是----。
石：哎，还有，叫人赶紧买一批工具回来。
林：不是有现成的嘛。
石：那些又脏又旧怎么行。去，要买质量最好的。对了，在上面要蹭点泥
巴。
林：蹭泥巴？好好的新东西，干吗要弄脏喽？
石：领导不喜欢特殊化。有泥巴就说明不是特意为领导准备的，也就不特
殊啦。懂不懂？！
林：（嘟囔）这不没事找事吗。（磨磨蹭蹭要下）。
石：唉，还有，别忘了通知报社记者。（沾沾自喜）这下可有机会了，一定
要大力宣传，好好在领导面前表现一把。
林：还大力宣传？就我们那些卫生死角，照出来让人笑掉大牙！（小声嘀咕）
领导来，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们特别脏乱差！
石：你说什么？
林：没，没，我是说领导对我们那么重视，实在太好了。（欲下）
石：哎，等等，等会儿领导来了，你说把他往哪里带？
林：领导喜欢到最苦最累的第一线，那就让领导到东面通臭水沟。
石：（以指捏鼻）不行，太臭了。
林：那去西边清垃圾堆？
石：不行，太脏了。
林：那到南面拆违章建筑。
石：不想活了，万一窜出个盲流吓领导一跳，谁负责？不行，太危险了。
林：那就只能到北面担淤泥了。
石：说你猪脑袋就是猪脑袋，让领导一身泥一身汗的出现在镜头里，这不
是恶意破坏领导形象吗？
林：那你说干什么吧。哪有搞卫生又不脏又不流汗的。
石：这----，哎哟，急死人了，你傻愣着干什么，快帮着想想办法。
林：这又不行，那又不行，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连垃圾都做假吧。
石：（听见林的话一楞，刚好一片树叶飘到脚边，拾起，若有所思）
林：（见石突然发呆，用手在石的眼前晃了一晃）
石：（突然爆发大笑）哈哈，树叶，树叶！
林：你不是急疯了了吧。
石：看到没有，哈哈，天无绝人之路。（亲吻树叶）我的救星，我的宝贝。
林：有什么稀罕的，这一路上都有。
石：就是要它一路上都有。让领导扫--树--叶--！你想想，（摆姿势）我们
尊敬的领导，踏着金黄的落叶，挥舞着扫把缓缓走来，脸上挂着慈祥
的微笑，亲切地跟身边的群众握手，合影。啊，多么
感人的劳动场面啊。
林：这是劳动吗？跟拍电影似的。
石：要的就是这个最佳效果。小伙子，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啊。
林：嗨，就这么几片树叶，不用扫，风都吹没了。
石：（走到树边，用力摇树，无收效）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帮忙啊！
林：我还要去……
石：去什么，其他事先不管了。
（石、林两人拚命摇，可收效甚微）
石：（拉着的一根树枝折断，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
林：（沮丧地）累死我了。
石：（拿着树枝，哭丧着脸）树啊树，你怎么就长得这么好呢？
林：当时种树的时候就特意挑的常青树。这树，哪怕枝断了，叶都不落！
石：（喃喃自语）叶不落、枝不断、枝断、叶落……（醒悟，看表，一咬牙）
豁出去了！小林，你马上把那些民工叫来，带上锯子！
林：（疑惑地）干什么？
石：给树修修冠！不明白？锯树枝！
林：我不去，这可是刚种没两年的树啊。
石：（和颜悦色地）你想想，就扫几片树叶，多单调啊，就领导一个人挥着
扫把，多单调啊，怎么体现领导和群众同劳动的场面呢？（把树枝架
在二人肩头，边抬着走边说）像这样，效果不就好多啦？
林：居民们肯定很大意见。
石：谁敢有意见？领导大热的天亲自来整治脏乱差，为的是谁？还不是为
了大家有个优美的生活环境。为了大局，我们作出小小牺牲难道不是
应该的吗？
林：锯树还成了服务大局？这话听着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啊。
石：（不耐烦地）没时间给你消化了。小林同志，这是命令！
林：是！报告主任，要什么标准？
石：政策灵活掌握嘛，领导踩在上面，松松的、软软的就行了。
林：是，保证完成任务！
[林跑步下。不一会，四周开始零零落落响起锯子声。
石：（满意地）多么美妙的声音，（跳舞）沙沙沙，嘣喳喳，沙沙沙，嘣喳
喳。
（电话铃响）
石：（笑容满面地）啊，李秘书，一切准备就绪啦。哦，还有一件事，领导还要顺便检查绿化工作！啊？！（脸色大变，声音发颤）没，没什么，没问题。（合电话，茫然无措地）绿化，绿化！（猛然惊觉，对外大吼）停！停！（锯子声越来越响，盖过了石的声音）
[林兴高采烈地上。
林：一二一，一二一，立正。报告主任，任务胜利完成。为了让领导更满
意，我们不但把树都修理了，还把花圃的花也顺便修理了一下，现在
路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绿色地毯，有枝有叶，还有美丽的鲜花点缀……
（做陶醉状）（看见石目瞪口呆的样子）主任！
石：（略带哭腔，沙哑地）那，那，那些树现在――？
林：全部成光杆司令了。
石：啊（一下瘫倒在地，指着林）你----，你----
林：（一脸疑惑，小心翼翼地）难道，我又做错了？
石：（有气无力地）没错，没错，都没错。不就是为了个最佳效果吗？最佳
效果！最佳效果！！（突然跳起，大声地）小林！
林：（吓呆了）在，在。
石：跟我走，买十罐超能胶回来！！
林：干，干什么？
石：把树枝全部粘回去！！
林：（声音发颤）那花呢？
石：（木无表情地）也粘回去！！！
林：啊？！
（两人欲下，石放在石桌上的手提电话又响，两人紧张地盯着电话，铃声一遍接一遍的响，两人定格）
[幕落。
